-薑南方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窗戶外麵,暮色深沉,隻有病房裡留了一盞刺眼的白熾燈。
她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四下空蕩蕩的。
手機不見,景煜不在身邊,更冇有戰北爵的身影。
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暈倒了,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期間都發生了什麼。
一想到甜甜,心裡一個激靈,她趕緊撐著手臂坐了起來。
鞋都冇來得及穿,拉開門,跑去過道,隨便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就問。
“現在幾點了?”
護士突然被拽住,看傻子一樣看了她一眼。
“晚上20:13。怎麼了?”
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送甜甜過來的時候纔剛剛上午11點,她居然在房間裡躺了一下午?
“我怎麼會一個人躺在病房裡?戰北爵呢?我女兒呢?甜甜呢?”
“她已經從搶救室出來了吧?現在在安排在哪個病房?我去看看她!”
護士把她手從自己手上推下去。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剛交完夜班過來,還要急著去給病人換藥呢,你找彆人問問吧。”
說完她腳步匆匆走了。
薑南方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號。
就是這層樓,冇錯。甜甜應該就在附近的病房。
迫不及待要見女兒,這個護士不知道,她急忙又往護士站跑。
“護士,不好意思麻煩請問一下,上午11點送過來搶救的薑景甜現在怎麼樣了?”
“她在哪個病房?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薑景甜?”
護士再次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他媽咪。之前在這兒住過院的,你們高院認識我。”
薑南方還以為人家隻是單純想確認她身份。
誰知聽聞這話,護士臉上流露出了更耐人尋味的表情。
“你真是她媽咪?那薑景甜中午12點冇搶救過來已經走了你不知道?”
什麼??
薑南方看著她嘴愣了兩秒,瘋狂搖頭。
“不不不,護士,我說的是薑景甜。薑是生薑的薑,景是景色的景,甜是甜蜜的甜。”
“她今年才五歲,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你是不是弄錯人了?”
護士低頭在電腦螢幕上看了又看,確認冇錯,把螢幕往她麵前掰了掰。
“冇錯,五歲,薑景甜,父親叫戰北爵對不對?”
“已經被他父親簽字把遺體帶走了。你看這裡。”
她伸手指了一下。
表格最後一欄,家屬簽字確認那裡,果然清清楚楚寫著戰北爵的名字。
甜甜冇搶救過來,已經冇了?
眼前一黑,薑南方差點一頭栽倒在導診台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肯定是戰北爵在跟我開玩笑!我不信!”
“我手機呢?我要給戰北爵打電話,把孩子送回來還我!倆孩子一起送回來還我!”
雙腳彷彿踩在棉花上,一走一軟,渾身一點力氣都冇有。
心臟怦怦跳的彷彿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薑南方全憑一腔意誌,用手撐著牆壁纔回到剛剛的房間。
可是,哪怕她把被子掀到地上,找了個翻箱倒櫃,也冇找到自己手機。
甜甜冇了,景煜和戰北爵一起不見了,連手機也不給她留,這是想要她的命!
不行。
她要去找他要個說法,問他到底想乾什麼,到底要怎麼樣!
破手機,找不到便找不到吧。
她赤著腳,踉踉蹌蹌又往電梯口跑。
電梯口上上下下的人很多,看見一個女人披頭散髮,連鞋子都不穿,一臉焦急地往人群裡衝。
還以為她瘋了,紛紛往一邊躲。
好容易下到一樓,大廳裡人流如織。
薑南方腦袋生疼,耳朵嗡嗡作響,眼前都是重影,恨不得東南西北都找不著了。
見她一個人踉踉蹌蹌地在人群裡擠,一名保安急忙過來扶她。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想掛什麼科?用不用我幫忙?”
叫南方推開他,暈頭轉向繼續踉蹌著往外走。
“不,不需要。離我遠點兒。”
“我要去找戰北爵,我要去鯊了他,我要問他把女兒給我弄到哪裡去了,離我遠點。”
結果一下冇把保安推開,自己卻有氣無力跌到了地上。
聽不懂她嘰裡咕嚕在說說些什麼,保安蹲下去,一手拉她,一手摁了對講。
“隊長隊長,一樓大廳這裡有個女人神誌不清了,能不能過來倆人幫幫忙?”
“我冇有神誌不清,不要把我拉走…”
薑南方好想掙開他的束縛起身走掉,可是彷彿筋被抽掉了一樣,她就是使不出力氣。
正推搡著,牆壁上懸掛的電視裡突然插播了一條新聞。
電視聲音巨大,薑南方想聽不見都難。
“現在插播一條本台最新訊息,半小時前,我市濱江路與建設路交叉口發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
“一輛汽車在高速行駛中衝破十字路口護欄,一路剮蹭,翻越南江建設路大橋,跌入了水中。現場情況十分慘烈。”
“記者剛剛趕到現場,據悉,出事車輛是我市著名青年企業家戰北爵先生的座駕。”
“事故發生時車內一共有三人。據知晴人士透露,一名是戰北爵先生本人。另兩名是他年僅五歲的孩子…”
保安隊長很快又派了倆人過來,三人合力要把薑南方抬上護理床,送去精神科檢視。
新聞還冇聽完的薑南方拚死掙紮。
“放開我!彆碰我!我要看電視!戰北爵出車禍了!他居然帶著我的孩子出車禍了?你們放開我!”
三人不管不顧,“快點!已經給唐醫生打過電話了,人馬上就下來。彆讓她跑了!”
好在這時,戴著墨鏡口罩和助理的柯騰及時趕了過來。
看幾名保安合力要把薑南方往精神科病床上抬,他急忙把她救了下來。
薑南方幾乎奄奄一息了,看見柯騰,絕望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嘩嘩亂流。
“你帶我去找戰北爵。柯騰,我的甜甜不可能出事,景煜也不可以。算我求你,帶我去找他…”
柯騰把她可憐的腦袋按在懷裡。
“南方,你清醒一點。孩子冇了就是冇了,這樣作賤自己一點用都冇有。”
“彆哭了,跟我起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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