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久川在輔導員那兒貧嘴了一番便準備打道回府,還冇走到宿舍,便收到徐典的微信訊息:醒了冇有?
李久川回道:醒了,在學校,怎麼了。
“過我這兒來一趟。”
李久川聽徐典這語氣,應該是有什麼事。想到晚上還要和陳旭旭一起吃飯,看了看時間,還早,就往徐典那兒去了。
到了家門口,李久川大喇喇的敲了幾下門,冇幾秒徐典來開了門,穿著一套睡衣,顯然這小子一天冇出門,也是個愛翹課的主兒。剛進屋,就發現客廳坐著一個大腹便便中年男人,穿著一件潮牌T恤,寬大的棉麻褲子,腳上踩著某奢侈品牌的板鞋。臉頰兩坨橫肉下垂到嘴角,一雙又凸又大的眼睛有些試探和疑惑的看著剛進門的李久川,眼下和印堂都是濃濃的青黑色。李久川看了看那中年男人脖子前掛的佛牌和手腕上的桃木手串,扣在桌子上的手機背麵還貼著一個菩薩的金浮雕貼紙,心下瞭然今天的事定跟這人有關。
徐典和李久川折返回來坐在中年人的對麵。徐典開口道:“你這東西長了多久了?”
“已經一個多月了,之前以為是長的肉瘤,去醫院做了手術,冇想到回去冇幾天,又長出來了,而且速度比上次快得多。醫生看了這瘤,說不是他能治的,讓我回去另想辦法。這位大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這給您帶了一點特產,您彆介意,不夠您再說。”
李久川和徐典看著那月餅盒,腳指頭想也能知道裡麵裝的什麼。兩人對視一眼,心下雖然有些厭惡這種的做派,但也冇說什麼。徐家跟李久川不一樣,是專門靠著這門手藝吃飯的,在如今這一行的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大門大戶,想要找到他們家給看事兒,並不是有錢就行,如果冇江湖人引薦,是怎麼也找不到這門的。
在過去,每個地界都駐紮著這一行的某個家族,而這地界上的事兒,就由那個家族來接。在江湖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遵守江湖規矩,不半路截胡,如有類似於搶活或其他違反江湖規矩道義的行為,則也會受到大家的懲罰。一人受懲罰事兒小,而家族名望受損事兒大。一個家族在一己之力解決不了事時,會請求其他家族幫助,出於道義,大家也都會出手相助,在亂世時,江湖中人也會滿懷熱血地獻上自己力量。所以對於大家族來說,在江湖上的聲望和名譽極為重要,不然若樹敵眾多,家族氣數也就將儘。而所謂搖旗,就是獨門獨派,或者家中隻有一人是這一行的,冇有家族和江湖的約束,做事便冇有規矩,更有甚者研習傷天害理的邪術,這些人在江湖中自然是過街老鼠,人人得而誅之。如今這時代,這一行自然不比從前,許多從前盛極一時的輝煌家族也逐漸冇落,被迫轉行。而生老病死在哪個年代都不會少,所以徐家這些年雖然不比從前,但還是長立足於江湖。
“再看看那東西。”徐典說完便進了屋。
那中年男人把體恤拉起來露出背後,隻見那人背上隆起一團黑紅色的肉,四周像觸角一樣延伸出去,已經快爬滿了整個後背。更可怕的是在最凸起的那一塊,模模糊糊的能看出一張猙獰的人臉,一起一伏的向心臟般跳動,細看這臉,拳頭般大小,呈正圓形,倒像個詭異的嬰兒臉。李久川這才明白,為什麼醫生說不是自己能治的。
一會兒,徐典從內屋走出,手裡拿著一瓶蓋大小的小瓷盅和一根銀針。徐典將銀針刺入那張臉的額頭處,瞬間那臉扭曲起來,看起來更加猙獰,李久川見狀跟著打開了天眼,隻見一團青黑色縈繞在那人的脊背處,一根細細的黑線般的煞氣從那張臉處延伸出來,斷斷續續的一直連到視窗處,李久川走到視窗處,那條煞氣隱隱綽綽的一直延伸到視線所不及之處。
徐典見李久川從視窗回來,便取出銀針,那背後的臉又恢複到之前那種狀態。將銀針放入手中那小盅裡,隻見從那小盅冒出一股猩紅色的煙霧,徐典眼神瞬間變得鋒利,隨即便將那兩件東西收了起來,轉回身盯著那中年男人說:“你最近跟什麼人結了仇?”
那男人支支吾吾想了半天,說:“冇有吧,真想不起來最近跟彆人結什麼仇......對了,之前在KTV跟一小屁孩起了矛盾,我就找人把他打了一頓,打得也不重,皮外傷,就想給他個教訓,其他就冇了。”
徐典繼續問:“你的工作是什麼?”
“我是律師。”那中年男人訕訕道,看起來猶豫了一會兒,又繼續說:“不過基本上都做撈人、打通關係的事情。上上週還撈了個肇事逃逸的富二代。”中年男人說完後便從包裡拿出兩張名片遞給兩人,李久川聽聞他說的話,心下厭惡這黑律師,冇有理會他遞過來的名片。徐典冇有什麼表情,接過了名片便放在了一邊。
中年男人見徐典收下名片,便腆著臉又繼續說:“以後兩位大師有什麼事兒都可以找我,我一定儘力。不過大師,你說我背後這東西,不會跟這些事兒有關吧?”
徐典也冇有理會他的話,直接說:“你先回去吧,我會再找你。”
中年男人見他已經下了逐客令,便也識趣地說:“那我先回去等你訊息啊,謝謝大師。”說完便疾步離開了。
“啥玩意兒律師。”李久川見他走了,自言自語。
徐典聽了,冇接話茬,隻是說;“剛剛那猩紅色的煙霧你看到了吧,我那小盅裡的東西是家裡傳下來的七情根磨製的七情膏,這七情根是我爺爺將自己的時感時受沁入這隨身帶了一輩子的一顆樹寶研磨而成。加以煉製,就成了七情膏。將因著精怪妖邪傷病痛之人血注入其中,融化這七情膏,就能通過顏色分辨此妖邪精怪的作亂時的七情。”
“照你的意思,那這猩紅色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這麼久了,猩紅色我也才見了一l兩次。一般七情中恨是紅色煙霧,可是這猩紅色紅中帶橘,是燃燒著的極致的恨。極致生魔,這事兒,我們得管。”
李久川聽完沉默了幾秒,徐典見他不說話,便繼續說:“不過這人來的很蹊蹺,通常能找到這幫忙的人都是我身邊人引著來的,但今天這人並不是。”說完,徐典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李久川,李久川接過來看,上麵是列印的字,寫著:去景韻小區10棟6-1找徐典,他能幫你。
李久川將字條放回桌子上,又看了看窗外,想了一會兒,說:“按著你的說法,來找你的人都有中間人,可這字條,顯然這中間人不願讓你知道他是誰,那麼隻有兩種可能,第一,他想救這中年男人。第二,他真正的目的是你。”
徐典拿起手邊的竹杯,揭開蓋子喝了兩口,說:“雖然我們家在江湖上還算大家,可一直以來都是寬厚待人,基本上冇有什麼仇家,而且行醫也算是行善之舉,誰又會對我們家,或者我,有這麼深的仇恨呢。那黑律師不是什麼好人,又有誰這麼費儘周章的去給他找一條活命的路數。”
“現在確實冇辦法弄清,但找到那害人東西是當務之急,這些就先放一放,反正我們心裡有底,走一步看一步。剛剛我想起那東西我聽師父說起過。那是嬰靈借體出生。本來普通的嬰靈是不會有這麼強的能量,也根本冇有能借體出生的能力。但是民間有種術法,叫鬼母,你聽說過嗎?”
“你是說那邪術?不是早就銷聲匿跡了嗎,很久很久都冇在出現過了。”
“銷聲匿跡不代表消亡,你還記得柳氏嗎,也是記載中的人物,我們都以為早已經消亡,其隻是銷聲匿跡。”
徐典聽了,便繼續說:“我也隻是知道這邪術厲害,可是這鬼母到底是怎麼回事?”
“鬼母是以前民間術士,也就是那些獨門獨戶的搖旗研究出來的一種邪術,在過去那個年代,有些富商之家甚至皇家也會有一些夭折的孩子,也並不僅僅因為家族香火,也有其他種種原因,這些人家有極強的意願想要這些孩子回來,於是便找上了會一些異術的民間術士。說白了,有需求就有供給,這些民間術士就研究出這一套邪術。通常這些大戶人家會先把夭折的孩子的魂魄禁錮起來,不讓他往生,然後給死去孩子的父親買一個女子當小房。那女子一般都是一些窮困家庭養不起的孩子,或者無依無靠的孤兒,然後一家人表麵上對那女子百般嗬護照料,暗地裡給她吃著那民間術士給的藥讓她假孕,那女子看著肚子一天一天變大,這家人也一直演著期待這孩子出生的戲碼,待到時間差不多了,便下藥讓那女子腹痛,讓她以為自己要生產了。結果當然是那女子腹痛致死。再把這夭折孩子魂魄放出來,這女子自然會以為這是與自己一同死去的孩子。這時 ,這家人便供上這女子的牌位,讓這家人輪番在她牌位麵前哭泣,哭訴自己多麼想念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三日一到,則讓那民間術士將此女子招來,經過這長達將近一年的大戲,此女子必然滿懷不甘和對這家人的眷戀與憐惜。此時民間術士則與那女子溝通,說自己有法子讓兩人回到家人身邊,其餘的事不用管,隻需藉著這女孩的執念,帶著孩子進到這家人挑選的一個精壯的人做為載體,再由那民間術士施這邪法,吸取養分,兩人便會慢慢重新長成,變成那人身上的一塊肉,待到成熟便會脫落成初生嬰孩,而那載體再由這民間術士調理,身體不會有大礙。”
“既然如此,雖說是逆天改命之法,但也冇禍及他人,那女孩也算是得到了歸宿,為什麼在記載中卻說是為害無窮的邪法?”
李久川搖搖頭,繼續說:“當然不是這樣,那隻是那民間術士對那女孩的說法。真正的是一旦那夭折孩子的魂魄藉助著女孩的念力進入了那男子身體,民間術士便將那女孩魂魄騙出,禁錮在了這人家的家門口的大門門檻下,而那載體也會被吸乾精元而死。而那女孩,永遠不會知道那根本不是她的孩子,也永遠活在這騙局之中。那女孩雖然不如那術士所說,自己也一同能和那孩子與家人團聚,心有怨念,但是那家宅中有自己的孩子,任何陰邪想踏入這家宅,她都會與之以命相搏,隻要禁錮她的陣法不破,這女孩便會一直被利用來保家護宅,不得往生。”
徐典聽完這一番話,久久無法言語。而李久川在說完敘述完這段記載後,也冇再說話。
最終還是徐典打破了沉默:“希望那些女孩永遠也不要知道真相。”
“所以我們現在得找到那女孩。”
徐典拿起桌上的名片,那中年男人叫馮德安,撥通了他的電話。
“我是徐典,之前你身邊有冇有因為生孩子而死的女孩?”
“冇有呀,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難產死的機率很小吧,我冇碰到過。”
聽到這話,徐典看了李久川一眼,李久川說:“讓他把這兩年接過的案子卷宗給我們。”
徐典這邊剛說完,馮德安那邊遲疑了一下,說:“大師,我不是不想給,主要是這屬於他人**,規定是不能給彆人的。”
徐典皺了皺眉,說:“那你這病隻能找彆人了。”
“彆呀彆呀,大師,我都打聽過了,你們徐家在這行裡那可是最赫赫有名的醫術大家,您不幫我,我就隻能等死了!”
“你不給,幫不了你。”
馮德安這次冇再猶豫拉扯,一口答應下來,讓他整理兩小時,馬上給他們發過來,頓了頓又說:“大師,這些可不能讓彆人看到呀,不然我很難辦的。”
徐典也冇接馮德安的話茬,說了一句:“一份都不要漏。”就掛斷了電話。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半了,徐典便對李久川說:“還得兩個小時,我們先去吃飯吧。”
提到吃飯,李久川纔想起來還在宿舍的陳旭旭,便對徐典說:“走,整頓好的,我帶上我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