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程澤,你能來江城嗎。”
他立馬清醒了,“韓卿?”
我冇吭聲。
他那邊響聲很大,好像在翻身下床,“我隨時能去。”
“你不問問什麼事嗎。”
程澤說,“不問,你需要我就去。”
我深吸氣,“我要逃。”
程澤還是斬釘截鐵,“好。”
他乘坐最晚一架航班在淩晨三點抵達江城機場,程澤趕往醫院的途中,我正攀著二樓病房的一扇視窗縱身一躍,躺倒在一塊巨型海綿上,蔣芸從樹後麵躥出,“你跳歪了!我不挪墊子你就殘廢了!”
我拆開綁在腰間的包裹,檢查裡麵孩子,他不哭也不鬨,那雙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蔣芸拉著我走,我冇動,她扭頭,“你崴腳了?”
我目光直勾勾鎖定他的眼睛,問蔣芸,“你看他像誰。”
蔣芸莫名其妙,“像林宗易啊,他的種不像他還像我老公嗎?”
我指尖輕輕撫摸他眼角,我第一次如此認真端詳他的長相,“他比剛出生長開了一些,林宗易不是深眼窩,是桃花眼,而這個孩子是深眼窩。”
蔣芸冇心思聽,她帶著我衝向路邊停泊的商務房車,車門打開,程澤拖住我往車廂裡一拉,連同孩子牢牢地放穩,“保鏢發覺了嗎?”
我關住門,“保鏢在門口把守,我跳窗他們冇看見,但瞞不了多久。”
程澤問我,“想好了?”
我摟緊繈褓,淡淡嗯了聲。
蔣芸在前排坐著,“你爸呢,你不管了?”
我掌心覆在嬰兒的額頭,“有他在手,馮斯乾和林宗易誰都不敢動陳誌承。”
程澤吩咐司機開車,我最後望了一眼窗外,一輛恰好拐彎的黑色奔馳與房車擦肩而過,深重的夜色吞噬了車牌號,無聲無息駛入醫院,在半降的窗內,男人熟悉的麵容被浮光掠影掩埋,隻一雙幽深的眼窩清晰可見。
車冇開出省,早晨六點在湖城落腳。
湖城相距江城300裡地,隔著一座1800米長的跨江大橋,屬於地級城市,華京和索文在湖城都冇有建廠,短期內安全,長遠不行,但孩子太小,冇法折騰,乘飛機也會暴露行蹤,湖城暫時是最好的選擇。
程澤陪我在湖城住下,蔣芸天亮又趕回江城了。
我待到第三天,她打來一通電話,告訴我江城挺太平的,不過是表麵太平,她男人從很多渠道聽說林宗易在挖我下落,還出動了濱城的地下勢力,幾百號人天羅地網搜查。
老婆兒子都跑了,對於頂級富豪而言是大醜聞,比出軌離婚更難堪,林宗易肯定對外封鎖訊息,偷偷摸清我的藏身處。
“林宗易喪事之前從簡處理,媒體也冇報道,所以他死而複生掀起的風浪不大,隻在上流圈比較震盪,索文股票也蠻平穩,倒是華京的波動大,馮斯乾辭去董事長一職了。”
我聽到後半句,愣住。
蔣芸問,“喂?”
我回過神,“在聽。”
她揶揄,“心軟了?”
我麵不改色挑選奶粉,“我不信男人了。”
蔣芸噗嗤笑,“其實你乾這行,接觸一群醜態百出的男人,你早該不信了,是馮斯乾魅力十足,林宗易又深情款款,吸引你墮落迷失。越是有錢有勢,越是複雜。你既然愛上覆雜的男人,就要接受複雜的感情。”
我不經意發現雜誌架上擺放了一本《湖城風雲人物》的外市專刊,封麵正是華京。我對電話那端滔滔不絕的蔣芸扯了個謊,“不聊了,進地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