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除了遙遠還有什麽 第10章 綜評第一

自從梁間燕和馮夷的對抗公開化，一度和她們兩人都往來密切的那些同學總算鬆了一口氣。過去她們不得不小心翼翼，以免得罪其中的一方。現在好了，選邊站隊變得容易起來，於是朝向馮夷一邊倒的局麵形成了。這不值得大驚小怪，包括梁間燕在內，誰都知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不可避免的，一旦情勢明朗。於是，較量的第一回合在期末考試期間隆重上演，而結局教人難以置信。放榜那天，所有人都抱著吃瓜的心情登陸學校網站檢視成績，就連田家望這樣的學渣都反常地關心起名次來，隻不過關心的不是他自己的名次。梁間燕更是如此，她對自己當時狀態的描述是垂死病中驚坐起，因為冬至前的那些日子她實在過於用功，以至於身體又出現了不適的狀況，咳嗽不止，令李舟十分擔心。李舟不曉得這孩子憋著一股什麼樣的勁兒，每每勸她早點休息，她總是口頭上答應，實際上照舊。小學就焚膏繼晷、點燈熬油，這麼自律的孩子，李舟聞所未聞。當看見學期綜評第一這幾個字後麵跟隨的是她的名字的時候，梁間燕露出瞭如願以償的笑容，同時也是自參謀長聯席會議將她排除在外以來久違的笑容。

除此之外，馮夷的排名由第一變成了第三，這也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她把持頭把交椅由來已久，到了小升初的關鍵時刻，她露出疲態，令所有服膺她的同學對她的前景感到擔憂。不過，在雙邊會晤時穀亭透露，馮夷本人是很輕鬆的，對於退步不置可否，諱莫如深，冇有談論過。

穀亭說，馮夷雖然冇有直說，但是暗示我們，你這個第一長久不了，她很快就會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梁間燕說，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穀亭說，我們三個私下裡聊，她倆都認為最終勝出的會是馮夷，但我相信是你。

梁間燕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掛了梁間燕的電話，穀亭又打給時再清。

穀亭說，梁間燕這個人，自從家裡出事以後就變了，變得自以為是，我看她可憐誇她兩句，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真是可笑。

時再清說，說起來，她也怪可憐的，我給她打電話，她嗓子都啞了，這段時間肯定累壞了，要不是家裡出事，她也不至於變成這樣，隻是我弄不清她為啥要衝著馮夷去，馮夷也冇得罪過她呀。

穀亭說，你不知道，她對馮夷意見可大了，她一直不服氣馮夷，馮夷的性格你也知道，說一不二的，梁間燕也不是善茬，哪能容忍她對她頤指氣使的？

時再清說，原來是這樣，你要是不說，我還真冇看出來。

穀亭說，不僅如此，我跟你說，梁間燕不止一次跟我說，馮夷自封主席這個做法讓她作嘔，要是她在咱們這個小團體裡說了算，第一件事就是把馮夷開除出去，免得她一天到晚拿這個要挾彆人。

時再清說，唉，好好的幾個朋友，為啥就不能和睦相處呢？

穀亭說，你呀，就是太老實了，你以為她倆隻互嗆對方啊，她倆背地裡冇少說你的壞話，你都不知道。

時再清說，她倆說我什麼了？我也冇得罪過她倆啊，為什麼要說我壞話？

穀亭說，你以為你冇得罪過人家，人家可是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呢，上次買平板電腦，要不是我堅持，她倆都想給你買個便宜貨，說你冇見過世麵，對這東西一無所知，買那麼貴的純屬浪費，你說說，這叫什麼話？

時再清說，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冇想到她倆是這種人。

穀亭說，不光她倆，那個馬蕭蕭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實際上最壞的就是她，表麵上從來也不跟咱們當中的任何人發生爭執，實際上一有機會就要挑撥離間，翻彆人的閒話，搬弄是非，你知道為啥，因為她特彆自卑，成績不行，長相不行，家庭不行，哪哪都不行，就靠離間咱們提高幸福感，這種人，你不防不行啊。

穀亭又語重心長地叮嚀了時再清好一陣子，這才掛斷電話。

寒假裡頭，梁間燕幾乎冇和任何同學見麵，外出就更談不上了。她每天把自己關在家，反覆溫習那些就快翻爛的課本，備戰即將到來的新學期，以及小學階段最後一次學期綜評。過去那段時間如夢似幻，她在一個友愛的集體裡麵，體驗著隻有人生價值實現了才能感受到的快樂，但一切都隨著家庭變故的發生而結束，讓她看清這份友愛是多麼輕賤，多麼廉價。她於是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學習中，甚至連雙邊會晤都不怎麼主動發起了，那些事情不再能引起她的興趣。夏天她參加了期末考試，當再度在學期綜評第一幾個字後麵看見自己的名字，她的高興程度遠不及上一次。她甚至都冇有留意馮夷的名次，就隨手關閉了網頁。

一週後，推薦馮夷的告示貼在了學校入口處的牆上，電子版公示在了網站上。梁間燕知道後，既冇有感到意外，也冇有感到失望，她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兩次學期綜評第一，到底還是不及無冕之王在老師心中的分量。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馮夷冇有接受學校的推薦到片外的重點中學去唸書，而是去了一所私立學校。關於那所學校最廣為人知的就是它高昂的學費，不過對馮家來說那算不上什麼。正如李舟所說，有錢人在教育上多投入點很正常。對於馮夷這樣做的動機，學生之間眾說紛紜。有的說她是為了糟踐梁間燕，向她證明即使成為第一名也無濟於事，她永遠都改變不了自己平凡的身份。有的說她是無顏占有本該屬於彆人的東西，因為羞愧所以乾脆不要。也有的說，她曆來就是這麼打算的，這是計劃內的事。說什麼的都有，一時間熱鬨非凡。因為得不到推薦，梁間燕隻得到片內的三十五中去唸書，她媽在她還小的時候就購置了那裡的學區房。普遍認為，片外的重點中學師資力量優於三十五中，但梁間燕認為那不重要，不管在哪，她將要開啟的中學生涯都不會輕鬆，而她已經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