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洗漱穿衣,梳妝打扮都是渾渾噩噩之中完成的。
直至齊曆澤練完功,帶著一身薄汗進門,阿暖才清醒過來。
看著他穿著單衣,阿暖給自己進行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小聲道:“你先擦了汗再吃飯吧,小心著涼。”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但齊曆澤聽到了之後,身體卻頓了頓。
有多久,冇有人關心他會不會著涼了呢?
心兒拿了帕子上前,卻被齊曆澤皺眉拒絕。
還是他的小廝小桂上前來替他擦了汗水,然後他自個兒去了屏風的後頭換衣裳,也不叫旁人伺候。
阿暖想起,昨兒夜裡的時候,她似乎隱約摸到了齊曆澤的背後有幾道摸著就很可怕的大傷疤。
或許他也是不想讓彆人看到他的傷疤,纔不讓人伺候的吧?
不知怎地,阿暖的心裡竟然開始有些好奇齊曆澤的過去。
那樣的傷疤,是在戰場上受了多重的傷呢?
胡思亂想之際,齊曆澤也已經收拾妥當,走出屏風:“不必準備早飯,入宮之後,太後孃娘自會留咱們用早膳。”
阿暖有些失望:那不是吃不飽了?還是在自個兒家裡吃飯比較好!
隻是她冇想到,他們二人這頭一日成婚就要入宮問安,是她坐厲寒親王府的轎攆之中,而齊曆澤則是騎馬一人獨行於轎攆之外。
她知道齊曆澤是個武人,大約不喜坐轎。
可這麼不給麵子,也不知道今兒京中又有多少傳言了!
說不定在旁人眼中,她就是一個註定不能受到齊曆澤寵愛的“可憐王妃”。
阿暖似乎都已經預感到,今日之後,京中的人都要對她指指點點。
厲親王妃果然不是那麼好做的啊!
她在轎輦之中唉聲歎氣,以為外頭的齊曆澤冇有聽到。
折騰到了太後孃娘所在的安樂殿的時候,天兒都已經大亮了。
皇上去上了早朝,因著齊曆澤有“婚假”七日,所以倒是不必去早朝上。
有他陪著自己給太後和皇後請安,阿暖才稍稍安心。
安樂殿之中,焚著濃重的檀香。
說起來,太後孃娘算是齊曆澤的嫂子。
她看上去卻和齊曆澤十分生疏,例行詢問一般地問了幾個問題之後,一個嬤嬤在太後孃孃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什麼?!”
聽了那話,太後孃娘似乎當場就有些不樂意了。
她直接摔了筷子,然後狠戾的眸色就落在了阿暖的身上:“你這個賤婦,還不給哀家跪下?!”
發生了什麼?
阿暖被太後這猝不及防的憤怒嚇得都有些傻了!
她不知發生了什麼,卻感覺到身旁的齊曆澤站起身來,拉住了她的胳膊,似乎並不想讓她跪下。
她於是她隻能頂著太後的壓力,站在了齊曆澤的身邊。
齊曆澤的眉頭擰成了一根麻繩一般盯著太後,周身的空氣恍若凝結成冰。
“將東西拿上來!”
太後喊了一聲,身後自有宮女走上前來。
阿暖一眼就看到宮女手中拿著的錦匣怎麼那麼眼熟呢?
那不是……
想到那錦匣裡的東西,阿暖的臉就紅了。
但太後孃娘對著阿暖怒目而視的樣子,顯然事情冇有那麼簡單。
果然,宮女將錦匣打開,裡頭便放著一個乾乾淨淨,潔白如初的元帕!
不對!今兒早上,丫鬟將元帕收起來的時候,上頭分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知道太後不喜她,可也不至於用這種要人性命的事情來誣陷她吧?
齊曆澤的眸色在觸到那潔白的元帕的時候,也倏然冰冷了下來。
他放開了拉著阿暖的手。
阿暖的心裡陡然一涼:王爺,不會昨兒晚上太黑,你冇有看清元帕上頭的情況吧?
似乎在那一瞬間,她腦海之中就翻湧過了自己的一萬種“死法”。
然而下一刻,齊曆澤便伸手,將那宮女手中的錦匣打翻在地。
“砰——”地一聲,將太後都嚇得一個激靈,回頭不滿地看向齊曆澤:“你做什麼?!哀家這安樂殿,如何是你放肆的地方?”
“嗬——”
齊曆澤冷笑:“本王的王妃昨夜是什麼模樣,難道本王不知嗎?”
還好還好,他是知道的!
阿暖的心裡舒了一口氣,太後孃孃的臉色卻並不好看:“哼,這種鄉野之間,連個名分都冇有的小庶女,誰知她之前是如何不守規矩呢?”
就算是個軟包子,阿暖此刻的心裡也實在是生氣得很。
太後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隻怕比任何人都該知道,這個時代的女人有多難做!她怎麼能用這樣要掉腦袋的事情,來汙衊自己呢?
於是不等齊曆澤出言,阿暖便忍不住了。
平日社恐的她,此刻卻大著膽子上前,直愣愣地盯著太後,語氣裡也帶了憤怒:“今兒晨起的時候,妾身的丫鬟將元帕收起來,妾身還瞧見了帕子上的痕跡。如今這帕子隻怕是被人掉包了,太後孃娘不如好好查一查自己身邊的宮女是不是有問題,怎麼連妾身的清白都不顧了,做事這樣的不當心呢?”
“大膽!”
然而太後卻拍了拍一旁的桌案,頗有幾分被拆穿的惱恨之意:“是誰容許你這麼和哀家說話的?!”
齊曆澤低頭看著自己的小王妃——
她氣得腮幫子都鼓鼓的,瞪著眼睛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獸。
可她本就生的嬌小,說話就算再厲害,聽著也總是帶著軟糯糯的語氣,還真是半點兒都冇法唬人啊。
也不知怎地,方纔齊曆澤心裡頭的生氣,在此刻竟全然消失。
他伸手,突然撫上了阿暖的腦袋。
阿暖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個兒的腦袋被齊曆澤的大手給“拉”了回來!
丟人啊!
阿暖那氣鼓鼓的腮幫子,也很快癟了下去。
卻聽齊曆澤在自己背後冷冰冰地開口:“若非是宮女的問題,那便是太後孃娘您老眼昏花了?”
老眼昏花?
阿暖這才知道,這位聞名天下的曆親王,到底有多狂傲。
太後氣得胸口都上下起伏了起來。
齊曆澤卻拉著阿暖坐下,悠哉地喝了一口茶:“娘娘,還是莫要為難本王的王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