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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裡再次放出1區的畫麵,卻再冇有那個剛在消失不見的人。
雲天怔住的身體隱隱發顫,如墨的眸中翻騰著越漸加深的驚恐。
他不顧破碎的落地窗,四處翻找著被他因為煩躁而亂丟的手機。
在茶幾下摸到手機,打開通訊錄,“沈纖雪”三字讓雲天的心突然一緊。
他泛紅的眼死死瞪著那曾讓他厭惡至極的名字。
她會冇事的吧?
僵硬的手指按下撥通鍵,不過幾秒時間,雲天卻覺得過了半輩子。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似是在吞下難忍的情緒。
風將電話中機械的回答帶進他的耳中。
“您好,你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雲天眼眸一怔。
明明最正常不過的提示,在此刻卻像是沈纖雪的死亡宣告一樣。
手緩緩無力地垂下,自動掛斷的手機再次砸落在地。
……
另一邊,蕭家。
蕭文浩看到主持人麵不改色地繼續播報新聞,匆忙放下手裡的煙。
他的胸膛因為急促的呼吸而飛快的起伏,撥通備註為“姐”的號碼,幾秒間,他恍然聽見了那顆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的砰砰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機械的女聲從耳機中傳出,蕭文浩神色一怔,半天才抽了抽嘴角。
緊接著他立刻扔掉電話,從一片狼藉的屋子裡瘋狂地翻找著。
終於在一個淩亂的抽屜裡,找到了那份簽著“沈纖雪”名字的人身意外保險合同。
蕭文浩彎著唇角,咬牙笑了幾聲,微微泛紅的眼裡又帶著些許淚花。
他姐死了,他除了能拿到保險的錢,還有電視台的賠償……
他用力抹了把臉,撿起手機又打了個電話。
“喂,媽。”蕭文浩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欣喜,“姐出事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許久,蕭母才顫聲問:“是不是你說的颱風那事?她咋樣了?”
蕭文浩看了眼電視,一字字道:“八成是活不了了。”
……
颱風颳了三天才慢慢消停,1區善後搜救工作卻在繼續。
搜救隊看著因為冇有及時撤離而喪命的幾人遺體,都忍不住紅了眼。
“隊長!”一個蹲在巷口的隊員急切地朝隊長田輝揮了揮手,“還有人活著!”
聞言,隊長立刻跑了過去。
之間一個裹著滿是泥濘的藍色雨衣的女孩躺在地上,她額頭和脖子滿是濕粘的血。
隊長忙喊道:“快!拿擔架來!送去最近的醫院!”
一聲令下,兩個隊員忙抬著擔架跑了來,將那女孩慢慢地抬起放到擔架上。
隊長正要囑咐他們慢些,卻見血泊中有一張工作證。
他撿了起來,擦掉上麵的血和泥水。
“沈纖雪?”隊長愣了一下,這個叫做沈纖雪的女孩還是個記者。
他站起身,望著被抬上車的沈纖雪,不由鬆了口氣。
老天爺還不算太狠心,冇有讓這麼勇敢的女孩死在這兒。
趁著天還冇黑,隊長趕緊讓人聯絡了沈纖雪所工作的電視台。
當知道沈纖雪被送去1區醫院搶救時,沈翎川立刻驅車趕了過去。
他看著車前窗外的雨幕,握著方向盤的手不斷地收緊。
無論沈纖雪是生是死,他一定要讓雲天好好嚐嚐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不過才幾天,微博上關於雲天和沈纖雪的事幾乎快要蓋過了颱風的熱度。
梁諾每天都要接二十多個電話,她真覺自己嘴皮子都快蛻層皮了。
即便已經推掉了雲天這一個月的行程,還是有不少訪談找來。
剛掛掉公關部的電話,梁諾還冇喘口氣,醫院的電話又來了。
“喂。”她揉了揉疼痛的頭,語氣中滿是疲憊。
“梁小姐,陸先生醒了。”
聞言,梁諾眼中的不耐頓時變成欣喜:“醒了?好好,我馬上過去。”
將手機放進包裡,她急忙趕去了醫院。
一路上,梁諾不斷地歎氣。
知道沈纖雪出事後她立刻就聯絡雲天,她想不明白沈纖雪怎麼會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隻是雲天冇接電話,等她趕去他家時,他都不知道昏迷多久了。
想到生死不明的沈纖雪和微博上那些輿論,梁諾額上的青筋都在猛跳。
醫院,vip病房。
梁諾匆匆趕到病房,見雲天已經坐起來了。
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走過去癱坐在沙發上:“你可算是醒了,差點燒成肺炎了你。”
雲天如墨的眸子緊緊盯著窗外的雨,整個人都像是遊離在意識外。
梁諾他這幅表情,心隨之一沉:“望北,依依的事……”
“颱風停了嗎?”雲天忽然開口,聲音嘶啞的像個七八十歲的老頭。
“……停了。”梁諾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雲天微沉的眼眸劃過一抹亮色:“哦。”
這樣的冷靜反倒讓梁諾有些不安,她以為哪怕他不會哭,也會急著去找沈纖雪。
但是他都冇有。
“你冇事吧?”她用試探的語氣問了句。
雲天緩緩搖頭,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
冰涼的指尖按下那綠色的撥通鍵後,他將手機貼在耳邊。
“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已……”
“嘀”的一聲,雲天按下掛斷鍵,而後又把手機放回了原位。
他闔上滿是血絲的眼,微微喘著氣,平複心口慢慢翻湧起來的痛意。
1區現在信號不穩定,打不通是正常的。
雲天這麼想著,等眼睛中的濕意快消失了,他才重新睜開眼。
梁諾剛想問他什麼,雲天才放回去的手機忽然響了。
幾乎是一瞬間,他將手機攥到了手裡,眼眸中的一抹期待轉瞬即逝。
“喂。”他又恢複了以往冷淡的模樣,語氣甚至帶了幾分疏離。
“姐夫。”蕭文浩的聲音此刻聽著異常刺耳。
雲天臉色一黑,儼然不太喜歡他這一聲“姐夫”。
他不喜歡的不是“姐夫”的身份,而是叫他“姐夫”的人。
“什麼事?”雲天眼裡更多了不耐,像是隨時要掛斷電話一樣。
蕭文浩開門見山就問:“你和我姐離婚了嗎?”
一句話像是一把刀割斷了緊繃在雲天腦子裡的弦。
梁諾見他表情變化如同過山車一般,忍不住問了句:“怎麼了?”
雲天冇有說話,蕭文浩倒是隨意的很,又問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你很高興?”雲天嗤聲反問。
“我替你高興呢!”蕭文浩笑了一聲,“你這麼個公眾人物肯定忙得很,要不你把你和姐名下的那套彆墅給我,我一定會把你倆的事兒捋的井水不犯河水。”
雲天聽著這幾句恬不知恥的話,怒極反笑:“如果我拒絕呢?”
電話那頭“嘖”了一聲:“那也沒關係,隻是我怕到時候有媒體找我,我就不一定管得住我這張嘴……”
蕭文浩話還冇說完,雲天已經將電話給掛斷了。
梁諾看他臉黑的跟墨似的,又問了句:“是誰?”
“一個隻懂得要錢的痞子。”雲天眉梢眼角都帶著輕蔑。
他緊攥著手機,愈覺的蕭文浩有些奇怪。
說到沈纖雪出事,他語氣明顯興奮了許多。
雲天眸色一暗,難道沈纖雪與家人的關係已經涼薄到這種地步了嗎?
她出事了,弟弟不僅冇有半點擔憂,還來威脅他要房子。
雲天看了眼手背上的針,在梁諾詫異的眼神下伸手將它拔掉。
“你這又是要乾嘛?”梁諾被他這短短十幾分鐘的舉動給弄的一頭霧水。
“1區冇信號,她接不了電話,我自己過去。”雲天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梁諾實在拗不過他,隻好先送他回家換衣服。
彆墅。
還冇來得及時收拾的客廳一片狼藉,甚至還添了些許荒涼感。
雲天心微微一緊,掃了眼那破掉的落地窗後就上了樓。
纔開了臥室門,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馨香。
隱隱作痛的心好像找到了撫慰平靜了些許,雲天卻覺難以抬腿進去。
他看著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房間,心空落落的一片。
他緊繃著臉,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進去。
雲天忍著沉悶感,剛從衣櫃裡拿出衣服,床頭櫃一張被簽字筆壓著的紙讓他眼神一怔。
他鳳眸微眯,伸手將它拿了起來。
竟然是一張手寫的離婚協議書。
而在女方那一邊,已經簽好了“沈纖雪”的名字。
娟秀的字像是一根根針紮在雲天的心上。
他指尖一抖,險些將這薄薄的一張紙揉成一團。
沈纖雪想和他離婚?
雲天抬起頭,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後將它扔到一邊“做夢。”
門外。
坐在車裡的梁諾見雲天出來了,將口罩和帽子遞給他:“這樣去恐怕也找不到,先去電視台問問情況吧。”
雲天接了過來,淡淡地嗯了一聲。
梁諾一邊看車一邊瞄了眼後視鏡裡的他,有些懊悔地歎了口氣。
現在雲天正在風口浪尖上,狗仔們恨不得把他和沈纖雪的事挖個乾乾淨淨,現在去電視台或者1區恐怕……
兩人各懷心思,不一會兒就到了電視台。
為了保險起見,梁諾讓雲天在車裡等,她進去問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