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怎麼樣?”二樓的雅座,隻有榮家二小姐榮令芝和榮家老管家,覃阿婆。
北城的戲園子風雅之地,平日裡,也就招待幾個顯貴的太太們,老太太的圈子,不是聽戲就是比旗袍,一個比一個燒錢。
“女駙馬這場戲,真是百看不厭。”覃阿婆從容淡定,視線始終不離戲台子。
“是啊,這個女人,以假亂真,戲弄整個朝廷了,最後皇帝還不能把她怎麼樣。”
“也是皇帝惜才,皇恩浩蕩。”
“有些女人,是不是德不配位呢?”
“二小姐,你不妨直說,我老了,看不懂了。”覃阿婆總算轉過頭來。
“父親的死,到現在也冇有任何線索,唉,我們榮家,難道真的散了……”
“三爺有這個能力,二小姐不用擔心。”
“連我都不知道我還有這麼個年輕的弟弟,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半年前。”
“做親子鑒定了嗎?”
“我一個下人,管不了老爺子的私事,不過,三爺有老爺子的遺囑,江律師還是你的自己人,你又何必多慮呢?”
“阿婆,你說鄒季禮現在也不折騰了,他是怕三爺,還是怕我?”
“您是集團的財務負責人,他當然怕您。”
“我看姓鄒的這個老狐狸,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跟你說,他啊,說不定就是想讓女兒勾搭上三爺。”
覃阿婆但笑不語,說著,榮令芝叫身邊的人拿來手機,她準備撥通鄒意雯的號碼。
“二小姐,您這是打算做什麼?”
“我是助她一臂之力。”
“阿惠說,三爺今天不舒服,閉門不見人。”
“所以讓鄒意雯碰一鼻子灰了,好知難而退,不是嗎?”
榮令芝打電話的時候,覃阿婆冇有阻攔,他們之間,明爭暗鬥這麼久,阿婆是真的有些疲憊了。
——
送走鄒意雯,覃歡打發其他女傭回房休息,而她自己肯定不會乖乖回到自己房間。
闖入落梵居,三爺命人把她趕走,憂離遲疑了,並且勸道:“三爺,我得到榮莊周圍再轉轉,免得他們跟過來,不如讓覃小姐照看你。”
“先把覃歡趕走,她很麻煩的。”三爺靠著十方樓的書法桌,氣若遊絲地說道,“你快去快回,儘快回來給我取子彈。”
“三爺……”
“不用趕了,已經來不及。”覃歡脫掉鞋子走進去,屋內冇有清香,隻有令人驚怕的血腥味。
“覃小姐,你……”
“你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外麵看看情況。”覃歡催他。
“哦,好。”
“你也出去。”三爺凜目冷然,怒言相向。
“我,我……”覃歡雙手微顫,走了兩步,雙腿已軟,她並不暈血,可是三爺跪坐的蒲團都是鮮血,他麵色蒼白,呼吸也變得急促。
他堅持太久了,快要撐不下去。
“怎麼會這樣,你,你乾嘛去了?”眼淚不知不覺地流淌,她是女人,水做的女人,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慌亂不說,心裡怕得要死。
“想幫忙就給我閉嘴。”三爺撕裂自己的夜行衣,然後挪動後背,“怕不怕血?”
“怕……”覃歡趕緊改口,拚了命搖頭,“不怕,不怕。”
“檢查我的傷口。”
“哦,好,等一下。”覃歡連滾帶爬,爬到三爺身後,他的右肩,糊了一團黑色的血跡,覃歡忍著想吐的衝動,她靠近一點,雙唇抖個不停。
“有個,好像有個,黑窟窿……”
“裡麵有子彈。”三爺咬著牙齦,左手撐住自己,不讓自己倒下。
“子,子彈?”覃歡思緒混亂,“怎麼不去私人醫院?找宋醫生啊?這子彈不取出來,它就,就一直流血。”
“你忘了嗎?榮家有內鬼。”三爺喘著氣,“第一排書架的抽屜裡有藥箱,去,拿來。”
“哦,好,好的。”
“找把剪刀和針線,藥箱裡麵應該有魚線。”
“這些是乾嘛的?”覃歡咕咕噥噥,手腳一刻也不敢耽誤,找全所有工具,她跪坐三爺身後,緊張地問,“然後呢?”
“取子彈。”
“啊,我嗎?”
“廢話,難道我自己取?”
“可是……”
“把工具消毒,然後剪開肉皮,把子彈取出來了再給我傷口消毒。”
懸著的淚,驚心動魄。
覃歡早就嚇傻了,可是三爺還在命令,“快點,失血過多就真的廢了。”
“可是,可是怎麼止血啊?”
“你是女人,會縫衣服吧,你用魚線,把傷口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