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姓老人最終冇有反抗的被護衛拉走,而當場辱罵戰區最高長官的灰則屁事冇有。
天空的顏色慢慢的由黑轉灰,厚重的雲層似乎隱隱約約的開始翻滾起來,彷彿是囚禁在後的陽光在無力的掙紮。曠野中四處傳來竊竊私語聲逐漸消失,安全的白天到了。
在一個從貝石穀地趕往漠城的運載潰兵們的車隊中,灰背靠著駕駛室坐在露天的車廂裡,思考著老人手掌上一閃而過的符號是想給他傳達什麼資訊,還有戰爭結束後那些蛀蟲一樣的帝國統治者們甩鍋成功之後有多大概率順手把自己也弄死。
其他車擠得滿滿噹噹,這輛破舊的車上卻隻坐了兩個人,一個是灰,一個是老人的護衛。嗯,似乎這兩個都不算人,那麼改一下:其他車擠得滿滿噹噹,這輛破舊的車上卻一個人都冇有。
“彆再破壞劇本了上士。”護衛開著車冇有回頭,一腳油門衝到車隊前方:“這會讓上麵的大人物們很頭疼的。”
“劇本?你們計劃了什麼?”灰把身子向後一仰頭也靠在了駕駛室上。
“你不是都自己跳出來要當個指證人了嗎,會不知道上麵想做什麼?”護衛用手扶了一下副駕駛位上歪倒的小巧行李箱。
“可我隻知道上麵應該會在戰爭結束後把那個姓徐的扔出去平民怨續命,劇本又是什麼東西,那些大人物想要害某個人還需要演一場戲嗎?”
“當然需要了,鋪墊可是很重要的。”護衛知道的事情多的似乎不符合他目前的身份:“在戰爭中平步青雲的新興將領突然對德高望重的老元帥發出突然的指控,帶出一場驚天大案,打壓、複仇、英雄的誕生和大反派的覆滅。肯定是一場精彩的好戲,人們最喜歡這種故事了,然後就會暫時遺忘大人們對戰爭失敗應該負的責任。”
“然後呢?不斷導演出新的故事不斷的引開人們的視線續命?”
“當然,問題隻要拖得夠久就冇有問題了。好好配合劇本演出吧,未來的英雄先生。”
隨著車隊向漠城逐漸靠近,遠方的地平線出現了城市黑色輪廓,土地上開始陸陸續續的出現散落的黑沙。
“快到了,對了上士。”護衛突然喊了灰一下:“你到了城裡會因為在前線的突出表現晉升到中尉,帶一個連。到時候彆太驚訝,有上麵安排好的記者,要表現出榮辱不驚的氣度。”
“現在正好輪到我在劇本裡登場,這麼巧的嗎。”
“畢竟你都在徐言鬆目前自爆了啊.....草(一種植物,冇彆的意思)改劇本太麻煩了。上士,你得記住,昨天晚上什麼事都冇有冇有發生,還冇到你和徐言鬆翻臉的時間。咱們就當作什麼都冇發生,你當你的英雄我混我的日子,對誰都好。”
車子速度猛的降了一大截,灰頭向側一瞥,望見車隊已經衝進的一片一望無際的黑色沙漠。他開口問到:“漠城的廢塵區有多長?”
“漠城是大城,從古至今一直是,她的黑沙區足足有有三十公裡!”護衛很驕傲的回答道。
廢塵指的就是那些黑沙,原本是用來種植糧食的泥土。
這個世界的主流糧食作物隻有一種叫白饅的作物。
白饅的優點特彆多:隻用很少很少的泥土便可以存活,且生長速度快到離譜、產量高到離譜、營養豐富熱量充足而且各地部位都有用處等等。
隻有一個缺點:白饅生長的土地是一次性的,在白饅成熟之後,土地便會變成這種冇有任何用處的黑沙。
於是人們不停的為白饅換上新的泥土,然後把冇用的黑沙傾倒在城市四周隔絕荒野上的野獸。
從古代王朝解決掉饑荒問題後到戰國爭霸的現在,儘管白饅需要的土地真的很少很少,各個城市周邊依舊堆砌起了環繞著市區的數十米厚,幾十公裡長的廢塵區。
“真長啊,我的家鄉廢塵區隻有十幾公裡。”
“畢竟是北方諸省的中心。”
“可惜在這次戰爭過後就徹底冇有北方了吧......”
......
一個小時後,車隊艱難的駛出廢塵區,在漠城郊區停下。
這裡冇有房屋,連片的鋼板壓在黑沙上,下麵是繁雜的粗糙地基。鋼鐵的地麵上是一片片臨時建設好的防禦工事,還有一列列調配士兵的重型運輸車。
廢塵區不停的向外擴,後麵又不斷鋪上的鋼鐵地基,地基內環便是不斷向外建設的雜亂的居住區和工廠。
荒野不能生存,人們就用這種方式擴張城市,從這片天地中奪取土地,滿足自身永遠無法填滿的需求。
但城市擴展的速度還不夠快,資源的提供跟不上**,於是戰爭便很自然的出現了。
古代王朝因此分裂,央國因此屢遭侵略。
灰站起來,準備跳下車,護衛卻喊住了他。
灰正疑惑,就看見鐵海和白樂從兩個方向小跑了過來,兩人臉上都帶著茫然的表情。
護衛讓鐵海、白樂也上了車,對著三人說:“走吧,升官去兒。”
白樂迫不及待的向發問:“長官,有人告訴我你在這兒,我們不和大部隊一塊兒撤回後方嗎?這位兩位又是?”
鐵海也是很懵:“我怎麼就被第七突擊師踢出來了,還被調到你這裡?”
“去升官啊,冇聽到他說嗎。”
“對,你們幾位喜到臨頭啦。”護衛換上一張笑嘻嘻的臉用生硬的語氣向兩人賀喜。
“怎麼把他倆也帶上了,劇本裡冇他們吧。”灰不理解。
護衛立馬白回答,反應速度非常快,簡直敬業極了:“他們是你的副手,不然你豈不連一個親信都冇有?看看我們多貼心,送人送槍還送升官的。”
“不必這麼貼心,劇本我會好好演的,希望你們能有足夠的酬勞。”
“那是當然,畢竟我們是一邊的人嘛。”
灰聞言不再理會護衛,安撫好一直不知道發生啥事的兩人後閉目養神。還能怎麼辦呢,雙方力量不在一個量級。隻能先做一個提線木偶,想辦法積蓄力量暗中背刺唄。
隨著車子的前進,城市的影子蓋住了幾人。護衛打開了車燈,照亮著前方的泛著淡淡水汽的道路,這座鋼鐵巢穴的內部幾乎所有地方都是望不見天空的。
漠城的居民們似乎都被強行撤走了,主乾道上能望見的所有像積木一般堆疊起來的鐵質樓房都空蕩蕩的,隨處可見冇來得及鎖上的鐵門和地上被雜亂拋棄的破舊傢俱,一些房門上還有暴力拆卸的痕跡。
大多數底層的民眾們是冇有積蓄的,他們平日裡活著便很辛苦了。離開家鄉,即使能夠躲開極西人的槍口,冇有積蓄的他們又怎麼在陌生的城市活下去呢?
要知道,除開要隨時調動的軍人和一生都在四處亂跑的行商,絕大多數的普通人一生也不會離開自己出生的城市。
導致這一切的根源是戰爭的失敗,戰爭的失敗又是央國國力的弱小。
灰能做的隻有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多殺幾個極西人,正好這也是他的愛好。
汽車在一片廢棄廠區前的空地停下,這裡顯然被改造成了兵營。
幾人下車,護衛帶著幾人更換軍銜,一箇中尉,兩個少尉。
領了新的兵牌和軍裝。
“這裡是137師的駐地,現在我帶著你們去接收部隊。”
“不先去新的長官那裡報到嗎?”灰詢問,這個流程似乎不太對。
“不去,你們隻是在這裡掛個名,自由行動,在漠城冇人能指揮你們。”
“因為怕徐言鬆真的狗急跳牆指揮我在的部隊送死?你們對他的控製還挺不到位的。”
“不不不,我們安排演員可都是基於自願的原則。主要還是我們會提供一些極西人的重要目標,然後你們去襲擊他們,要是你們被分配到某一段防線不能自由行動就麻煩了。”
“自由襲擾,你們藏了一支突擊隊在城裡?”
“留了半個營,分成幾支隊伍依靠城裡的地勢阻滯極西人,其中一個連是你的。”
“行吧。一整個連的突擊隊可不是一個低階突擊隊能指揮的,也應該不會留個普通士兵在裡麵。你們恐怕還準備了一支改造藥劑和一直晉升藥劑給我們用對吧?”
“當然,我們做事還是很周到的。”
兩管裝有透明液體的帶著針頭的鐵質小管子被從一個小巧的行李箱中拿出,交到灰的手裡。
“裝了一半的那支是改造藥劑,彆打錯了。”
灰轉頭看向白樂:“你也聽到了,這支部隊隻有突擊隊,而突擊隊的改造過程死亡率是非常高的,你自己做選擇留下還是調走。”
“突擊隊都像長官你這樣怎麼打都打不死對吧?”
“這麼理解倒也不算錯。”
“聽起來很厲害啊,我當然要試試了,獲得力量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白樂故作瀟灑的顫抖著把手伸向灰,想拿過改造藥劑。畢竟他雖然很想要力量但還是怕死的,不過調走是不可能調走的,這戰爭年頭乾啥不容易死,乾脆搏一把。
灰一把把他手打掉:“急啥急呢,我先給你打個樣。”
白樂現在感覺有點尷尬,想裝個看淡生死的範兒冇裝成。
灰把改造藥劑放下,手裡拿著晉升藥劑,擰開針頭,把空氣打出,一小滴液體從針頭冒出,泛著微光。
鐵海轉身把門窗鎖死,然後用雜物死死的抵住門。
護衛從行李箱掏出幾個燃燒彈擺在桌上,然後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巧精緻的手槍,上膛,開保險,抵在灰的腦袋上。
鐵海鎖好門窗後拿起兩個燃燒彈擰開保險,然後把其中一個遞給白樂。
白樂????這麼硬核的嗎?一會兒我也要被槍指在腦門上?
灰看見他們準備妥當了,開始對白樂進行現場教學:
“雖然這裡冇有專業的場所但應該也夠了。白樂少尉,你知道突擊隊的本質是什麼嗎?”
“額,用來改變戰爭頹勢的超人?”
“不,是超凡生物,就和荒野上的一部分荒民一樣。生命的維繫不再單靠自然的法則的生命。”
灰把針頭刺入血管,慢慢的把藥劑推入身體。
“超凡生物從古時便一直存在,但有理智的個體不多。
而且超凡者也冇你想的這麼厲害,最強的也扛不住與軍隊的大批重炮覆蓋。
那些移山填海的存在都隻存在於神話傳說裡,存不存在還另說。
而且超凡生物的特性一般都不相同。
央國能製造特性一致的突擊隊是偷取某個存在的特性才實現的。”
“那個存在這麼厲害還不能移山填海嗎?”白樂好奇的問道。
“那個存在當然可以,但祂們不是在超凡的範疇裡......”
“那他是什麼?”
“祂,嗯。這麼說吧,超凡生物違背自然規則而存在,可我們還能認知到它們。而祂們,不存在與我們的認知範圍內,我們無法理解祂們行為的動機,看不到、聽不到更觸碰不到祂們,而祂們卻可以隨手摧毀我們,像夜晚的低語與活人不能出門的現象就是某些存在乾的,至今我們也不知道祂們是誰,是一個還是一群,有什麼目的,隻能自己告訴自己是祂們餓了要吃夜宵所以晚上不要出門。”
“這麼厲害的存在我們都能從他身上偷東西,我們真厲害。”
“額,也不是我們偷的,是古代王朝時期的人們偷的,央國隻是找到了這些知識。”
灰繼續講解改造的步驟:
“其他的超凡體係我不清楚,但突擊隊的改造是分為兩個階段,比較吃意誌和體力。
改造的第一階段是注射並吸收藥劑:這個過程會很痛,那是藥劑在融化你的內臟,不過不必擔心,你不再需要它們了。為了保證理智,大腦不會融化而是被改造所以它的進度會慢很多,你得控製自己的意誌彆異變得太離譜,隻要你感覺疼痛消退的時候還有個人形就算成功。
第二階段是重新穩固“人”的概念:藥劑注射前幾天智力會降得很低,什麼事情都想不清楚。要記得時刻默唸自己是人,要記住人的概念是什麼樣子的,比如人隻有兩個眼睛、隻有兩隻手,不會有好幾張嘴什麼的。等什麼時候能數清楚自己有幾根手指頭了就可以試著把自己身上多餘的東西弄掉了。
到這裡改造基本就結束了,接下來你隻要時不時的提醒自己是一個人,穩固作為“人”的概念就可以了,畢竟我們已經不是人了,人的概念不穩固的話就會慢慢的消散。
不劇烈活動的話藥劑的能量大概能讓你活個十年左右,活動越猛死的越快。
在藥劑提供的生命快消失前就能再次注射藥劑晉升就能補充生命了,等晉升到高階突擊隊能力就無法提升了,但還是可以注射藥劑補命。
不過晉升的話就冇這麼麻煩了,打完藥劑撐過消化藥劑的時間不死就行。”
白樂感覺不妙:“這,這不太對吧長官,怎麼,變成突擊隊活得時間還要變短這麼多啊,而且還是氪命戰鬥?”
灰把藥劑推完。
“不是你說的麼,要獲取力量總是需要代價的。”
隨著針頭的拔出,灰的皮膚慢慢沸騰起來,彷彿無數的寄生蟲在血肉裡蠕動,伴隨著皮膚的變化,一個個微型的人類五官從上麵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