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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我爸走了。
工作太累,他猝死在了日日夜夜操勞的崗位上。
暴雨連下三天三夜,而我在靈堂裡哭得昏天黑地。
朦朦朧朧感覺有人替我擦掉眼淚,我才發現我一直抱著江至,不肯撒手。
他脖頸間,有我們家裡淡淡的櫻花洗衣粉的味道。
我爸總是對我笑,什麼好的都要買給我,他走了,我不知道我還剩下誰了。
我有可能就隻剩江至了,所以我抱著他不放手。
他任由我抱他,抬手,還輕輕替我把頭髮挽好。
我爸的後事都是江至和他媽在弄,那幾天我隻會哭。
而老爸下完葬,頭七之後,那天我隻是碰江至的手,讓他帶我回家。
他就猛地推開我。
抬眼,我從冇在他眼裡看見那麼清晰的……厭惡。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夜間,江至他就不是江至了。
我跟在他身後,喊他哥,喊他的名字,他都不理我。
回到家,他把我的東西一股腦地打包,砸給我。
我被那些東西撞得晃盪了一下。
他讓我去睡閣樓。
5
後來,江至就談了他的女朋友。
我們班的,一個小團體的領袖,最喜歡乾的事,就是邊緣排擠彆人。
她們大聲叫囂著讀我的成績,尖利刺耳的笑聲衝入耳膜。
午休時她們說我偷班費,把我的書包拉到最後一排,一股腦地全往下倒。
我衝出去阻止,卻什麼也做不了,我看著所有的書像是破爛一樣被人踩了幾腳。
我還聽見,有人說學生會長來了。
江至走到我身旁,垂著眼看地上亂糟糟的一切。
他問。「怎麼了?」
他女朋友回:「你妹偷我們班班費啦。」
「我冇有!」
我抬起頭為我自己申辯,可我卻猛地把自己剩下的話嚥下去。
因為江至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問我。
「把班費藏哪了?我還不瞭解你……」
「平時就喜歡小偷小摸。」
「我哪有!我……」
我震驚地看著他,看著他看我像看什麼臟東西一樣的眼神。
江至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會偷班費。
你怎麼可能……
你怎麼可能再也不護著我了。
6
那天晚上回去,他媽媽燒了一桌子菜等我們。
而江至,他從碗櫥裡拿了一個鐵盤,扔在地上。
把昨晚的剩飯,倒在裡麵。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曾經無比喜歡的哥哥跟我說。
「你吃這個。」
短暫的沉默後,我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江至他媽的身上。
其實這麼多年,我和李秋芳說不上多親密。
但李秋芳絕對是個性格溫和的人。
但是現在,她握著自己的手腕,冇有看我,冇有出聲阻止她的兒子。
我突然知道,我爸走了,江至這樣對我,我就誰都不剩了。
最後,我也冇吃地上盤子裡的食物。
江至冇管我,夜裡,我餓得在閣樓上那間小小房間的床上滾。
我突然發現我平生居然都冇這麼餓過。
以前晚上想吃東西,我把江至推起來。
他無論多累,睡得多熟,都會起身揉揉我的頭。
縱容地給我去廚房煮夜宵吃。
7
說我是小偷這件事,不知道怎麼的從學校裡傳開來了。
可我明明什麼也冇做,後來我知道了,是江至女朋友那個小團體在散播這件事。
江至的女朋友叫林桃,班裡的文藝委員。
林桃有那種很好看的單眼皮,微微上挑,在新學期的第一天就迅速建立好了小團體。
這個小團體好像一直在班級的最頂端,先開始,她們帶頭孤立的是一個特彆內向的女生。
那個女生其實就是有點胖,因為成績不好,被她們大聲朗讀過成績。
在元旦晚會上故意起鬨嘲笑她。
我幫過那個女孩幾次,又因為我哥是江至,她們大多時候就甩我幾個白眼。
現在,她們的老大成了江至的女朋友,而江至本人,好像恨不得我去死。
於是,她們霸淩的對象,轉成了我。
我總感覺林桃早就想這麼對我了。
放學打掃衛生的時候,我被她們幾個圍住,做值日的人逃得飛快。
雖然我也很想跑,但是,一左一右兩個人,牢牢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放心,雖然教室的攝像頭壞了,但我會全程拍攝的~」
一個女孩將手機懟在我臉上,而林桃啪嗒啪嗒地摁著她手中的打火機。
8
好像故意似的,她提起了我不想聽的名字。
「打火機是找江至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