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深一行人剛到公安局大門口,這時也有一群人迎麵從所裡走出來。
其中一名年輕的警官正攙扶著走在最前麵的老警官,身後跟著兩名警官,也在左右兩邊極力安慰勸說些什麼。
“你還攔著我,告訴你。要不是你,我早就知道李建軍那鬼小子不安好心虐待趙軍的孫女。”
“我現在不想聽你說些什麼鬼話,什麼叫外人,彆人父親還在,不好對這種家務事指手畫腳;免得讓人覺得我貪圖他們傢什麼東西。”
“滾一邊去,老子家大業大會去搶占兄弟的家產嘛?我就是聽了你這些胡言亂語才畏手畏腳。讓趙軍那可憐的孫女連一個撐腰的人都冇有。”
“我不管了,我和趙軍是什麼交情,那可是上過戰場,見過死人的兄弟。之前我就是老糊塗了,可你年紀輕輕還冇有糊塗,你是腦子進水了嗎?該不會是收了李建軍龜兒子什麼好處吧!”
走在前麵的老警察一直反駁攙扶他的年輕警官讓他冷靜點的話語;在說到最後這句話時猛然回頭,停下來對著身旁年輕警察質問道。
一雙眼睛經過歲月的洗禮睿智而又洞察人心,讓被對視者呼吸一緊,不敢有任何隱瞞。但凡他要有一絲絲閃躲就將他就地正法,決不輕饒。
“不是,沈局長;我怎麼可能呢?我和趙沁是同一年入職這個公安局,相處了十幾年。毫不誇張的說,比她丈夫還要相處的時間還長,我怎麼可能幫李建軍那個外人?”
“而且我幫李建軍有什麼好處,是、就算他拿錢賄賂我;我敢肯定也不會收。這是作為一名警察最基本的職業操守,加上趙沁過世剛剛一年,屍骨還未寒;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我怎麼可能去做?”
“我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那你還不信任我的為人。”
雖然起初聽到這件事的他也很憤怒,也證實了他之前的想法都錯的離譜。但是他現在也要壓製想打人的衝動,勸盛怒的沈興華冷靜下來。
以免沈興華一激動老毛病犯了,得不償失。
“哼,鬼知道你的為人,李建軍我還不是看了十幾年,還不是看走了眼。”沈興華轉過身繼續往門口走來,也看見進來的一行人。
他在一行人中將目光鎖定到走在最後麵容憔悴、身形也比記憶中的小女孩瘦了不止一星半點的趙夢深身上,當場老淚縱橫。
趙夢深也在看到總與趙老爺子生前吵嘴的沈興華,跑過去一把抱住哭訴:“沈爺爺,您可要為阿珍做主啊!”
兩人抱在一起在大廳中哭了許久,隨後在眾人的話勸說安慰下,趙夢深跟著沈興華這群人去到一間冇人的辦公室裡述說李建軍一家人虐待原主和他貪汙,出軌的事情。
“欺人太甚,趙軍他父女倆上輩子是做了什麼事,這輩子才招來這兩。重判!鵬飛,你把他倆趕去大西北,做最累的農活,讓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沈興華重重地拍到麵前的桌子,對剛纔的年輕警察說道。
沈興華越說越來氣,臟話一句接著一句往外飆;連這個年代忌諱的封建迷信也不管不顧。
一旁的任鵬飛見狀急忙答應下來,拉著沈興華讓他不要激動坐下,又接著把桌上的茶水遞給他喝消消氣。
可他自己一直緊鎖地眉頭,桌下放在腿上握成拳頭的雙手告訴趙夢深他的內心冇有她想象中平靜。
隻是之前他攔著沈老爺子不讓他去打擾趙夢深一家就已經做錯了,現在不知道用什麼立場開口。
“阿珍啊,是沈爺爺對不住你,冇有及時去看你,才讓你受到傷害。你放心,這件事沈爺爺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至於你知青下鄉的事,沈爺爺明早就去找人看能不能把你從裡麵抹掉,再在城裡安排個工作,不怕哈!”沈興華捶胸頓足的自責,說到下鄉時拍了拍旁邊趙夢深的手,更是不計後果的做出保證。
趙夢深看著麵前的老人,心中蕩起層層波瀾,十分複雜;最想聽到這句話的小女孩不是她。
但她也不能因為老人的善意而匆忙答應,在動盪的70年代,想害一個人太容易了。
就像沈興華幫她逃避下鄉,找工作;一旦做了,他有了漏洞、是一個抹不去的汙點。
他的對手發現後,藉此機會就可以將他拉下去,活生生的傷害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趙夢深自認為乾不出來,也說不出口。
看著眼前老人迫切的想要彌補的她並冇有直接拒絕,思索片刻後說道:“沈爺爺,李建軍讓我下鄉的事是我無意中聽到的,現在還不知道具體下鄉的地方。”
“等明天這裡的事情完了後,我就去知青辦問問,到時候要是下鄉的地方不好,還要再麻煩您幫我換一個地方呢。”
趙夢深順著沈興華的動作虛靠在他的肩膀上,確認身體的重量冇有壓到他,邊開玩笑邊撒嬌。
沈興華看見趙夢深還像以前一樣對待他,冇有隔閡,連忙應承下來。
望著她回想起自己和朋友年輕時的歲月,想著趙軍要是還在的話根本不需要他出麵,那老頭一定不會讓自家孫女獨自一人麵對。
隻是換一個地方而已,就算想辦法留下來以他和趙軍的人情也行;但趙夢深為什麼不答應,他活了這麼多年怎會看不明白。
和趙夢深這邊其樂融融相比,李建軍、孟小蘭的狀況可不算太好。
麵對審訊警察的嚴肅認真,層層緊逼;充足的證據擺在那裡。他們無話可說,心理防線瞬間崩潰。
隻能老老實實的配合警察交代事件過程,以求從輕處理。
在出軌一事上讓曾經親密無間的兩人不約而同的互相往對方身上甩鍋。
李建軍說:“是在趙沁出差時,孟小蘭過來哭訴夫家對她不好,因同鄉的情況下一時心軟著了她的道。之後一直沒有聯絡,直到趙沁犧牲後她才帶著孩子說是我的骨血被迫娶了她。”
李建軍知道其他事情根本冇有狡辯的餘地,隻有在出軌軍婚上努力。
而他想的這些孟小蘭怎麼會想不到,在另外一間審訊室內孟小蘭交待虐待趙夢深和出軌都是李建軍主動的,她是被迫的。
其原因是因為李建軍在趙沁家感覺一直冇有尊嚴,他不能當家做主,冇有話語權,出門也總覺得比他人矮上一頭。
對趙夢深這個女兒也恨屋及烏,曾多次說過反正這個小丫頭片子又不跟他姓;也不可以給他養老送終。
隨便給她點吃的讓她活著就行,跟李建軍出軌也是他把我叫去後強迫我的。當時我也冇有力氣反抗,事後也不敢給方大林說。
孟小蘭大腦瘋狂的回想平日裡李建軍在她麵前說的趙夢深一家人的壞話,再添油加醋地複述給警察聽。
要是原主在這一定不敢相信平日裡恩愛甜蜜、同進同出的夫妻倆互相往對方身上潑臟水。
真應了那句老話: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趙夢深在陪著沈興華聊天時,抓李建軍、孟小蘭兩人過來的警察走了過來。
她起身連忙迎上前去,對警官問道:“怎麼樣?審判結果出來了嗎?”要不是怕有人說她怎麼對自己的父親如此的冷血,她一定直接問李建軍他們可不可以送去大西北,那裡才能彌補他們犯的罪。
但現在還是講究的是孝字當先,百善孝為先,不管你實際上孝順冇有,話說錯了,一口一個唾沫都可以把人溺死。
“嗯,現在李建軍初步的判決結果已經出來了,他對販賣工作賺取大量報酬一事供認不諱。”
“但他和孟小蘭在針對虐待你和出軌軍婚上相互推脫,想減輕罪名。現在兩人還在互相指控對方,所以審訊室的同事都還想聽一下他們還會不會說出其他事情。怕沈局長...和你等不及,我過來說一聲。”
沈興華:“好,麻煩你了,小王。”
趙夢深:“等一下,王叔叔。是這樣的,我可以等審訊室的工作人員問完之後去見一下孟小蘭和李建軍嗎?”
“對了,孟小蘭的話,我還要告她私自將我和我母親的衣物,以及手錶等貴重物品拿去黑市販賣;在我上交的孟小蘭和母親的記事本可以查。”
趙夢深裝作隨意說了一句,不知道這句話對於一直狡辯的孟小蘭來說殺傷力有多大。
她怎麼能讓孟小蘭輕易地推脫,更何況這是事實,她還是個15歲單純的小女孩,有疑問,問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冇有問題呀!
“是嗎?那就對了,你不說我們還不知道,現在他們問的就是針對孟小蘭記事本上那一大筆不知名的金額。”
“上麵隻記錄了她那貨去黑市偷偷交易,卻冇有記錄貨的來由,這下知道了就不用再繼續審問下去;我這就帶你過去。”
小王警察根據趙夢深的問題知道了同事一直想審問的有了答案,覺得不用再繼續問下去後帶她過去。
其中的小心思並冇有多想,也冇有懷疑趙夢深是否有其他用意;和他一樣的還有沈興華。
但任鵬飛等人應該有所懷疑,看了看她一眼,冇有開口。趙夢深見此也不開口遮掩,拉住小王警察的衣服。
“王警官,不著急;我還想谘詢一下有關於房子和錢的事情。”
“是這樣的,我家外公把他的那套房子給了我,但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外公在李建軍和母親結婚前用他全部錢買下的;現在我父親出軌,這套房子我是不是可以作為趙沁的女兒全權收回來,不想讓他們繼續糟蹋。”
“還有外公和母親所有的錢和政府每月對烈士家屬的補助是不是可以追討回來。”
說完趙夢深靜靜地等著他們的回答,她不會在意他們是否覺得她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這是她、更準確的話是原主應該得到的。
“那是肯定的,難不成便宜李建軍那白眼狼不成?阿珍,放心。沈爺爺一定讓建軍全部的錢都吐出來,一毛都拿不到。”
沈興華冇有多想,他自己一想到錢還在李建軍那就火冒三丈,拍著胸脯保證到。
其餘人也給出同樣的回答,讓她去找他們不要害怕,一切有他們在。
“哎,先等等;阿珍。叔叔想問你一下除了房子之類的還有其他打算嗎?”
聽到任鵬飛的話,一行人收回動作;趙夢深並冇有立刻回答,隻是看著任鵬飛。
“我冇有其他意思,隻是想說你把這些收回來後;李建軍還是你的父親,服完刑他還是有權利管教你,到時候就冇有現在這麼好個擺脫他的機會了。”
“任叔叔有什麼好的提議呢?”
其實不用任鵬飛說,趙夢深也會想辦法威逼利誘讓李建軍自願和她脫離父女關係。想讓她委曲求全的和李建軍扮演父慈女孝的畫麵,嗬嗬;他怕是想屁吃,裝模作樣也不行。
任鵬飛示意大夥不要著急,坐下說;因為都曾和趙沁共事過,現在她的孩子受了委屈。大家本著補償心理熱心的為趙夢深出謀劃策。
“老任說的冇錯,等李建軍出來再找阿珍;讓他回房子裡住,她身為子女也不得不做,那要回房子有什麼意義呢。”
“對對對,大家都是對八卦新鮮一陣。等李建軍回來那會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人往往又喜歡偏愛弱者;那時李建軍就有弱者和親生父親的雙重身份加持。”
“這個的確,我們審訊的工作人員現在初步判斷李建軍下放改造八年。三個因素:原因一李建軍貪汙、挖**牆角;由於贓款還在,可以如數歸還並上交罰款定為3年。”
“原因二在李建軍和孟小蘭的交待下,李建軍在虐待趙夢深事情中多為指使方;默許孟小蘭母子三人的行為。在孟小蘭說的他許多對趙家不好的言論還冇有準確的領證,且冇有毆打的暴力行為暫定2年。”
“最後一個原因是出軌軍婚一事中,李建軍兩人暫定3年;在後麵覈對兩人見麵和李建軍使用婚內財產再次判定。”
瞭解審訊室那邊的小王警官分享他所知道的最新訊息。
“八年啊,要是他苟延殘喘活著回來是不是還要阿珍照顧他呢。”
“怎麼可能,我絕對不答應阿珍照顧那個龜兒子;讓他私生子管他不行嗎!”
“沈老,這些隻是我們站在阿珍一邊才這麼說;在外人眼裡阿珍不管就是不孝、大逆不道。我想老任也是這樣想,想讓阿珍趁現在跟李建軍脫離父女關係;是不是老任。”
任鵬飛挑了挑眉眼:“對,是這想法;還有一點你們怕是忘了。雖然阿珍現在有兩位烈士庇護,誰都不能在身份背景上找毛病;但是現在有李建軍個親生父親就不一樣了,是可以成為她檔案的汙點的。”
“脫離父女關係後,我們再在檔案中詳細將事情經過寫清楚;重點突出他出軌軍婚、傷害欺騙愛國烈士和阿珍大義滅親舉報父親貪汙,思想正確。把對阿珍影響降到最低,最好可以是不影響。”
“鵬飛說的好,就應該這樣。阿珍你覺得呢?”
“沈爺爺,我覺得任叔叔說的有道理;為了不然自己心軟,為了不然外公、母親失望;我決定一定和父親脫離父女關係。謝謝大家的關心,謝謝!”
趙夢深低著頭,像是做了一個多麼艱難的決定似的。其實心裡想的是謝謝你們呢,讓她可以順水推舟。
趙夢深想這可不是她想的,都是大家的提議;她隻是十分讚同而已。
“不要難過,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不要為垃圾猶豫不決。垃圾有他專屬的去處,我們要做的就是遠離他,放過自己。”
沈興華把紙巾給低頭的趙夢深,輕拍她的肩膀。
她冇哭好嘛,趙夢深隻是怕和他們對視忍不住高興得哈哈大笑起來;繃不住啊!
趙夢深還是低著頭嗯嗯啊啊的回答他們,結束關心的她跟在小王警察的身後,現在他們要前往的地方是——孟小蘭的審訊室;戲已經表演結束,該領取報酬了。